简历与经历,哪个更重要?“世青”创始人王则开:体验世界更重要
撰文 ▏杨玥
编辑 ▏肖泊
世青创新中心(以下简称“世青”)创始人王则开搭建了一个平台,将有意愿的年轻人输送到世界各地,这些年轻人中,有70%去了世界最贫穷的地区。
文化多样性是当今世界最大的特征之一,各色文化既有缠绕也有分离。不同文化影响下的社会成像多样,各有优点与不足。王则开希望看到年轻人都能对复杂世界张开怀抱。
“我们不是做模式输出的,我们是去参与。这个世界就是这样,不仅有曼哈顿的高楼大厦,也有达卡的贫民窟,连房子都不成样。”王则开说,年轻人应该去了解一个真实的世界,在这个过程中,年轻人们得以成长,学会更加全面地思考自我与世界。
对王则开来说,出差早已是常态,朋友圈坐标频繁更替,泰国、德国、菲律宾、意大利,再而又飞去了美国。
联合国秘书长潘基文青年特使Ahmad Alhendawi向世青创新中心秘书长王则开颁奖(受访者供图)
此前,世青已经达成与孟加拉当地的合作。项目参与者会得到世青或其合作伙伴的培训,然后前往世界各地的社会企业或公益组织实践。
国内将这种学习和实践方式称为“社会企业方法论”或是“行动学习”。这一理念最早由MIT斯隆商学院提出,讲究锻炼参与者对其掌握理论的运用能力,即如何基于真实环境或实时信息做出反应。
在马尼拉,世青先与MIT亚洲商学院的教授合作,为参与项目的年轻人提供培训,再与当地五个公益组织合作,让参与者与其一一组队,根据各组织的具体状况,参与者运用学到的理论,帮助公益组织转变为可持续发展的社会企业模式。
公益组织和社会企业得到升级的同时,参与者的感受和认知也变得更为立体而全面。“当你广泛了解之后,你会发现一个现象:对于同一个问题,不同的人得到的信息可能完全不一样。”
哈佛肯尼迪政府学院,王则开介绍世青创新中心(受访者供图)
世青的项目很多,大多以此为主轴开展活动。在此基础上,面对不同的问题或对象,项目的内容和表现形式也会有所不同。
除了通过“行为学习”帮助特定的参与者加深理解,王则开也设法增近全球性议题和广大公众之间的交流。
全球性议题往往专业性较高,与大众生活有一定距离。“你去问公众,联合国发展指标是什么?他不知道,他可能听说或是看过领导人去巴黎签《巴黎协定》,但他不知道这是什么,不知道这个对他有什么影响,也不知道对每个公民有什么改变,不清楚我们要做的事是什么?”
“MY World”(我的世界)是世青的另一个项目,源于联合国的一次大型调查研究,中国区的管理和宣传由世青负责。
项目希望倾听普通人对社会问题的关注,调查广泛面向公众。“MY World”中国区的第一期调查就吸引了三十万参与者,公众通过这一项目发表了自己对全球性议题的见解,进而对其进行了相关的学习和了解。
对于公众来说,潜移默化是一个认识世界的过程。王则开相信潜移默化的力量。如科学家努力将科幻小说中想象的美好科技研发并应用于现实,社会工作者心里有其期待看到的世界,并以将其变为现实作为目标。王则开认为许多事情可以改变,“牵一发而动全身”,未来也必定有所改变。
王则开专门提到了《黑箱》的作者伊藤诗织。2017年,日本作家伊藤诗织依据自身受到强奸的经历而写成的纪实作品《黑箱》上架,该书暴露出了日本社会与司法体系在女性权益保护方面存在的种种问题,引起广泛关注。
世青的前身是学生志愿团队,有声势,也有名气。但在王则开心里,那只是“小打小闹”。
千里马需要伯乐,世青想要“跑”得更远,需要信任和支持。
2013年,世青尚未完全成型,幸运得到了成美慈善基金会的投资,双方达成了“中国青年创想计划”合作。王则开把成美基金会称为世青的“天使投资人”,而世青则是“可能性投资”的受益者。这是世青获得的第一笔“大额”投资。
和成美基金会的第一次见面,王则开记忆犹新。
当天,王则开和他的团队带去一份PPT,有五六十页之多。介绍项目时,讲到一半,成美基金会秘书长刘英子便过来询问项目预算,并直接表达了合作意向,“没问题,我们来支持你,不用再找别人了。”
当时,世青甚至尚未正式注册,项目合作意向达成之顺利,远超王则开预料。
如今回过头去,王则开认为“顺利”的原因有两点,一是团队准备充分,认真态度得到了成美基金会的认可;二是双方理念相契合,成美基金会投资的是“可能性”,王则开与世青符合其“人是第一投资”的理念。
王则开选择接棒“可能性投资”,事实上他心里的种子埋得更早。
创立世青以前,王则开在基金会中心网工作,曾访问过美国的基金会。其中一家基金会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那是一家做青年人才培养的机构,投资了众多项目。那些项目中,许多机构面临转型方面的问题,最终没能避免失败的结局。
禁不住好奇,王则开询问该基金会,其资助方如何看待这种低回报的投资。对方的回答让王则开很震撼。
联合国助理秘书长徐浩良(左六)与世青青年代表团(受访者供图)
青年组织的重要作用是鼓励年轻人进行尝试。王则开认为,中国的教育教人如何成功,很少教人应对失败,即便有,也常常局限于“安慰”。世界对年轻人要有更多包容,给年轻人犯错的空间,这是一种介于0和1之间,yes和no之间的“中间状态”。
“世俗意义层面,人生要有钱有名,中国的这种教育本身就是失败的。”
王则开觉得,成功有很多维度,比如从“自我”出发,可以是过程体验中的自我满足,由此实现自我价值。同时,如果自己做的是对社会有意义的事情,也能得到相应的名和利,这应该是水到渠成的。
这是王则开的坚持,他希望继续为赋能年轻人做出实际推动,世青扮演的角色会不尽相同,各类模式和细节也都可以做出调整——世青负责联合国推及文化教育工作的中国区发展,是参与者;也促成了联合国和2016年诺贝尔和平奖得主尤努斯的合作,两者共同成立了全球社会事业委员会,在其中,世青是协调者。
王则开渴望做些实质性工作,他似乎不习惯浪漫地看待世界。他钦佩尤努斯,此外,对他影响较大的,是哈佛大学社会学教授傅高义的那本《邓小平时代》。
联合国大会上,王则开与尤努斯(居中者)合影(受访者供图)
五年前,王则开在接受新华网的采访中,提到“世青”即是“让世界变得年轻”。五年后,他回忆起这个解释,被自己逗乐了。
“这就是一个口号,公众也觉得还挺有意思,但是从名字上大家也解读不出来这个组织到底是干什么的。所以我们现在不这么讲,我们现在讲的就是我们在做的事。”如今,世青的口号已演变为“遇见更好的自己,建设美好的世界”。
王则开不是一个“危险人物”,在他身上,甚至看不到对于机构发展和个人成功的野心。2009年,世青成立,他和其核心团队一头扎进去,没有资历,也没有经验。“实话实说,我从最开始就没初心,从最开始就觉得这事比较有意思,没有想过很多。”
世青的发展是逐步累积的过程,王则开将之形容为“滚雪球”,面对问题,逐个击破,并随之迭代调整。在此过程中,世青的理念得到认同,也得到了很多帮助和支持,组织规模逐渐扩大,管理的难度成倍增加。
这时候,如何有效管理成为一个更重要的问题。
王则开前几年开始坚持写工作记录,积累了好多心得体会,最后总结出一两百条经验。飞机上常常没有网络,他便打开电脑,去读以前写的文字,常读常新。
王则开决心要做出改变。一是建立海外办公室,二是指南标准化。马尼拉办公室建成后的第一次会议,王则开选择率先确认团队规则。每一条规则都落实于纸上,每次行动因此有了规章制度的规范。
王则开不认为自己是青年领袖,即便在组织内部,管理的扁平化也让职务层级不至于形成太大跨度。
工作中,王则开会接触到各个行业的顶尖人士,他说这样的经历使其保持谦逊,甚至谨慎。他常常觉得自己非常渺小,凡事只需力所能及,便尽力而为。
王则开乐意结识各类朋友,对周边事物少有色彩强烈的个人评判。他性子温和,没有侵略性,是个好好先生。或许是因为世青的高度社会性和国际化,“政治正确”似乎被王则开内化了。表达时,他妥当周全得甚至有些无趣。比如,当他谈到“孟加拉特别穷,有很多乞讨者”时,会毫无必要地地补充一句,“当然这是全球性的问题。”
王则开说,工作中,自己也处于迭代的过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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